车驶来时的树影
倏然缩短
像扇子扫过街面
又逐渐拉伸至远
指向尾随而来的车
像时钟的惊叹
1996.12.8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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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高于云层
而囚禁于城市丛林
洁白而孤独的
鸽子
是月
想以它的微光
清扫暗红的天空和和余烬
还夜一双碧蓝的眼睛
和我最初的向往
没有它的照耀
城市便会灭亡
泡沫从海底泛起
紫藤仰望树梢
人人都有
一种向上的欲望
谁能掐死
那朵永不凋零永在生长的花
忽略不可见的高度
和全部攀缘挣扎的细节
成长的每一段
会有一些淡淡的得到
和难以忍受的损伤
如蝉蜕蝶茧
谁愿意沿生命的台阶
走到底层
谁能从长长的队伍
抽身后退
做一个卑微的奴隶
被鞭打灵魂
果实垂地
在土中渐渐腐朽渐渐肥沃
被放逐者
放逐自己的灵魂
千万年西西弗斯的巨石
跌宕我们一生
月亮犁过乌云
又被它埋葬
彗星划破长空
照见黑暗的每个细节
燃烧的石头
绝望的冰冷
鸟从梦里跌落后还巢
流萤歇于叶尖
一颗露珠淹湿了它的微光
执着
是远远倘佯于篝火外
饥寒的狼
颤抖的森林
洁白的霜
古老的钟声
穿越古老的寺
无尽的水
流入无尽的深渊
蛾的灰烬 绝望地飘舞
夜 以极快的速度
吸尽 炉的热
人的温
从绵延的历史 漫长的追忆
我抠出半颗启明星
叶追逐绿色的风
风中曼舞的小小野菊
紫色的藤 缠绕
茂密的树 垂结
五彩的豆
阳光 与丛林嬉戏
快乐 自山坡蔓延
一只黑色难看的蝴蝶
徘徊
在高雅的芬芳之外
谁会理解这种伤悲
我走过落雁河边
这一只孤雁
落在水里湍急的河岸边
听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虽然很遥远
却有着美好的家园
很多很多的鸟儿都匆匆赶去
一批又一批
经过它身边
他们都飞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孤伶伶只留下这一只雁
这一只孤雁
落在水流湍急的河岸边
它的心事如漩涡
一转又一转
它只有孤单地站在河岸边
想象着那美好的家园
我穿过了密密的丛林
看到了这只很大很大的孤雁
正在顾影自怜
陪伴它的只有野草流萤
我的心便像那受伤的翅膀
一直往下
坠落云层